再回到前面的問題,〝金剛經跟禪宗的關係〞;除了五祖在弘揚《金剛經》之外,我們知道六祖惠能大師,他是因為《金剛經》〝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〞而悟道的,所以禪宗自從六祖之後,《金剛經》就自然的成為禪宗的傳承當中很重要的一部寶典了。
禪宗的傳承,源自佛陀在靈山會上拈花,迦葉尊者會意微笑,佛陀於是默默地付囑了這個禪宗的傳承,說出了〝正法眼藏,涅槃妙心,實相無相,微妙法門,教外別傳,不立文字,付囑摩訶迦葉,阿難附貳〞的話;從這幾句話裡我們可以體會到:
〝禪宗〞傳人,他勢必要悟取所謂的正法眼藏,能夠見取自心,致力於生滅滅已、寂滅為樂的修養。另外,切莫誤解〝教外別傳,不立文字〞,否則謗佛謗法,誤人誤己,萬劫不得度。
雲老禪師曾說:所謂不立文字,是指三藏十二部之外,不再別立文字;三藏十二部皆佛陀所示權宜的解脫法門,禪師度人,自己必須通通了解,所以說〝禪通三藏〞。
再看佛陀傳法迦葉、阿難尊者,皆顯示的是人天師範、清淨莊嚴的出家比丘相,祖祖相傳至達摩祖師東來,有那個是妄自稱尊的白衣居士的?
〝佛入滅後,以戒為師〞是佛之教誨;不破本參,如何入禪道?
為此奉勸初學佛者一定要張大眼睛 ── 參學頂門宜具隻眼 ,入門宜擇正路,不能饑不擇食;
若是學佛行者,則更不能以自我意識去附會〝教外別傳〞的說法,必須真實做自我檢點,不得冒牌充當法師,稗販如來家業; 一個簡單的問題,學佛人如何分辨? 弘法者既已明心見性,問他何為牢守妄形軀殼、戀妻守兒乎?如何分其正邪?端視能否以戒為師!
若非依教奉行者,即使舌燦如蓮花,盡皆魔眷屬,不可不慎!
佛在經教中有明示:未來法滅之時,當是〝白衣高坐,比丘地立〞,自古以來,有那個佛法的奉行者會放任於吹噓自捧的?凡正信之佛弟子能不經心乎?所以請關心佛教興榮之居士大德們,若真悟道者,請走佛陀正教之路,捨棄你的俗眷,奉獻你的身口意,以真實修養帶動風潮以嘉惠有情!
所謂〝不立文字〞,是指悟境,不能以文字描述;如果誤會了不立文字,標榜心傳,也會讓〝禪〞失去正確的方向,如何才能通往覺悟? 所以不是無禪而是缺乏禪師。
老禪師在介紹禪宗的理念和方法時,曾經如此說:
〝禪是一種思想,一種表現,所表現的是智慧的結晶〞,又說:
〝禪不是不能說,但說出來了就不是禪了〞。
禪實是修行覺悟方法的一種,如果偏離了正道、偏離了覺悟,那就像日本鈴木大拙所說的禪了;於是呈現出來,茶道裡面也有禪,劍道裡面也有禪,花道裡面也有禪,所有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都變得有禪味了;禪究竟是什麼呢?
我們別忘了,禪是佛法的一種,禪是了生脫死的法門!禪絕對不是生活的意境。
如果說現實生活的種種,或者點點滴滴都可以呈現出禪的話,禪是那麼著相的話,那豈不是我們就耽於在這個生死輪迴當中,無法見道了?不過,生活中是處處有禪機,但看你抓不抓得住;畢竟,禪是一種思惟,它是不離於佛法,它是要講求覺悟的。
必須是我們的自心要能夠產生一種契義,一種領會佛陀旨義的〝禪道佛心〞,必須要領會到佛陀的旨義,然後才能夠荷擔如來家業,所以它是一個了生脫死的法門。
當然,〝禪〞呈現出來,也有它生活的意境和生趣,可以吸引人,可是如果不把它跟了生脫死扯在一起的話,不回歸到佛法當中去的話,那我們很容易就會陷於得少為足,或自限於我們的人道,或者不知不覺在六道輪迴還不自覺。所以〝禪〞講究要明白,而且要清清楚楚。
我們再看〝教外別傳,不立文字〞,老禪師說是在三藏之外不另立文字,因為佛法的表現還是要假藉語言文字來傳遞,所以說有方便般若、有文字般若。
我們就看釋迦牟尼佛在靈山上說法,拈花不語,雖然這個公案在藏經裡面找不到記載,但是據宋朝的王安石說,王安石有緣得覽御藏,他說他曾在《大梵天問佛決疑經》裡看過這個公案;雖然說佛陀拈花,沒有說話,可是這個公案記載下來還是需要文字,否則我們怎麼知道有禪宗的緣起?如果沒有文字的記載,或者是語言的傳遞,我們也無法去體會到什麼了,是不是?
所以禪宗不是說它不需要文字,禪宗還是需要文字,雖然說〝教外別傳,不立文字〞,但公案的傳播還是需要文字,而法法的流布,有時候還是要藉文字語言而後有所啟發。雖然它有所顧忌,它不是說根據文字來做傳法的一種證驗,它是藉著一代一代的勘驗的結果,把法法吩付下去,祖祖流傳,燈燈相續,一代一代把它傳遞下去;所以老禪師說〝禪通三藏〞,
也就是說,既身為禪師,他必須深研三藏,而且他還是要依據〝戒定慧〞去作修養,可是當領略了法的旨要的時候,他怎麼把法去做一種傳遞或者傳衍呢?
禪師在法的傳承當中,他一定要有他的一個修證的境界,而這個修證的境界,一定要經過上一代的傳承者,也就是接法人的認可,這樣子一代一代傳心,一代一代接棒,一代一代傳下去;只不過各人的領會不一樣,所以禪宗傳到中國,是由二十八祖達摩祖師帶到中國、傳入中土的,我們稱達摩為中國禪宗的初祖,到了六祖惠能,五祖因為他體會到〝應無所住〞而把衣缽傳給了他。
談到惠能大師,順便來提一件事情:
民國九十年二月六號在聯合報的副刊裡,有位李奭學先生寫了一篇文章,有關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高行健先生在八月雪中引出的一個問題。〝八月雪〞是高行健根據惠能大師生平來寫的一個劇作,可惜的是他在劇作當中把惠能大師的〝惠〞字寫成了智慧的〝慧〞,有讀者提出來,惠能大師的惠,應該是恩惠的惠,不應該是智慧的慧。